工“官放关扑”几句:本书卷六“正月”:“正月一日年节,开封府放关扑三日。”往来,以往与未来。此指新年将至。年节,阴历正月初一。今称“春节”。
十一月,冬至。京城中人最看重这个节日,即使是最贫穷的人,一年之中省吃俭用积攒些许钱物甚至借贷,到这一天也要换上新衣,置办饮食,祭祀祖先。官府开放“关扑”禁令,人们庆贺新年将至,如同正月初一年节那样。
大礼,预教车象
《礼记·乐记》中说:“大乐与天地同和,大礼与天地同节。”后世常以“大礼”指称皇帝祭祀天地的仪式。此处大礼指皇帝南郊亲祀,于冬至日在南郊圜丘坛举行,是最为隆重的祭祀活动。
北宋南郊亲祀,自太祖立国,即遵从“三岁一郊”的惯例,其他年份仅“遣官摄事”。南郊大礼始于太祖乾德元年(963),终于徽宗宣和七年(1125),其中太祖亲郊四次、太宗五次、真宗四次、仁宗九次、英宗一次、神宗四次、哲宗二次、徽宗八次。北宋南郊大礼,并非自始至终都是祭天,而是经历了从“合祀天地”到“分祀天地”的过程。自乾德元年(963)太祖首行南郊亲祀,至建中靖国元年(1101)徽宗登基后首行南郊亲祀,这139年间,除了神宗元丰六年(1083)、哲宗元符元年(1098)祭昊天上帝于圜丘,其余均为合祀天地于圜丘;自徽宗崇宁三年(1104)至北宋灭亡,圜丘仅祀昊天上帝,共有七次;另在北郊方泽坛举行亲祀地祇的仪式,共计四次。南郊分祀、合祀之争,是北宋中后期政坛斗争在礼仪活动中的投射;徽宗最终实现分祭天地,既是因其以强力手段彻底排除了元祐党人的政治干扰,也与蔡京等人以“丰亨豫大”谬论撺掇蛊惑其奢侈浪费、不计成本地大搞礼仪活动有关。
北宋的南郊大礼是一套极其复杂的礼仪程序,并非单在南郊圜丘坛一个地方举行,而是一场贯通宫内宫外、不断转场的盛大活动;也不单在冬至这一天内完成。南郊大礼的具体仪程,北宋不同时期有所变化:太祖时比较简单,只在亲祀南郊前一天荐享太庙;真宗大中祥符年间建成景灵宫,到仁宗天圣三年(1025),逐渐形成荐享景灵宫→太庙→南郊的三大礼制度。神宗元丰年间(1078—1085),曾对郊庙礼制进行过较为全面的改革。徽宗政和年间(1111—1118)编修《政和五礼新仪》,确定了“祀昊天上帝仪”,大体流程如下:冬至行郊祀大礼的前三日,皇帝斋宿大庆殿(致斋第一日)→次日,献享景灵宫、太庙,当晚斋宿太庙(致斋第二日)→朝享太庙,诣南郊青城斋宫斋宿(致斋第三日)→冬至日,由青城斋宫诣圜丘,祀昊天上帝→礼毕,返回青城斋宫,百官称贺于端诚殿→返回皇宫,登宣德楼肆赦→择日诣景灵宫行恭谢之礼,郊祀大礼全部结束。
孟元老大体按照《政和五礼新仪》中“祀昊天上帝仪”的仪程分列条目,完整记述了徽宗南郊大礼的整个流程。综合文中所记郊坛的三层形制以及所用新制大晟乐器等情况,推测所记应为政和六年(1116)南郊大礼,是北宋圜丘坛由四层改为三层之后首次启用。《宋史·礼志》没有记录徽宗朝南郊大礼的情况,孟元老的记载不仅包含非常丰富的细节,而且与《宋史》所记神宗等朝的南郊仪注略有出入,对研究徽宗朝的礼乐改革乃至整个宋代的郊祀、礼乐制度,都是不容忽视的第一手文献资料。